离开实验室的理由
越来越多的本科生往实验室跑,望着的却不是科研的山头,眼神里都是功利的火花,头上差点冒出“P-A-P-E-R”几个大字母。 我每次拿着罐子给周围人看上面美丽的花纹,可他们只在意里面的蜂蜜好不好吃。 所以如果他们以后喝的蜂蜜都是塑料瓶装的,我并不会感到意外。
最大的压力来自于创新实践课程的指导老师,谭老师总觉得我一事无成, 在她的眼中学生就应该做项目搞科研弄竞赛,要有个学生的样子。 这门四学期的课程究竟是个什么样,我清楚得很,大部分同学所谓的进展无非是 GitHub 上面下一份源码,跑一跑实验模型, 复现之后再查一查网络上中文博客对论文的讲解,然后定期上来做一个汇报。 很多人完全没有看懂文章,上来讲不清楚了,老师便帮忙解释。 或许她害怕我是个混日子的大学生吧,从形式上看,我没有拿得出手的成果。 我很感恩她,因为她没有阻挠我去实习。
我对自己的认知是:不知天高地厚,未经社会历练,整天白日做梦。
余老师应该是我所在的实验室的核心科研干将了,每年固定有顶会的产出。 听说我要搞在线教育,他笑了笑,告诉我可以去某月在线试试啊。 我很失望,这不是我想要的,那是我心里最厌恶的在线教育形式, 无非是给培训班换了套皮,以前是大数据、后来是互联网+、现在是人工智能,风口一直在变, 但只要有需求,培训机构就可以换着花样来赚智商税。 同样用刻板印象去想,某月在线的创始人是从我的老家江西东华理工大学毕业的, 博客全是抄袭拼凑的东西,教书先生自己没读过私塾,难道不可笑吗? 某月在线还是把管理工作做好,同来自五湖四海的野鸡培训老师们趁机多牟利些吧。 或许余老师认为,我只是想通过在线教育捞钱罢了, 这种想法也可以理解,做行业培训很多人捞一笔就跑,也可能是很多人最后的出路。
随便录几个视频就可以自称老师了?这种在线教育的割韭菜乱象一定不会持久, 至少不是谁都有资格去做的,将来国家一定会有政策进行规范和监管,设置一个准入门槛。 不然的话就会像一些未经授权的中文技术翻译文档一样烂大街,质量不达标,坑害查阅者。
去年的暑假还去过另外一个实验室,他们轻科研重项目,以参加比赛为主。 我向来是讨厌这种过家家一样的大学生竞赛的,刚好他们参加的是挑战杯,原以为我是去做协调工作的,后来要求我写一份英文论文材料。 没有数据,没有实验,光凭借着一个想法去生搬硬套出文章来,我自己都看不下去那 Word 排版和图像质量, 指导老师却说没问题,暗示我他认识那家期刊的编辑,只要照样子改改就好了。 我不知道如何是好,一直在逃避,后来终于接到他的电话,把这篇粗制滥造的论文送给其他人接手后,才觉得天空又开始放晴了。 每次回想起这段尴尬的经历我都笑自己,和内心一直抵触的东西接触,怎么可能过得舒服。 最终那个团队没能够进入省赛,指导老师感到很诧异,或许今年内定的名额没给分配到吧。 不过比赛多的是,按照规则来,拿奖不是问题。怪不得说大学是社会的缩影呢。
我想做科研,可现在被恶心坏了,且大的想法还不成熟,说明还没到时候。
学术圈不纯粹,竞赛圈不干净,如果这就是社会的本来面貌,那洁身自好不就变成孤芳自赏了吗? 或许这世上本没有什么净土,人们总是渴望并追求着不存在的东西。 教授教授,既不会教,也不会授;学生学生,学也不想学,抑郁还轻生。 朋友说除了 985 的名牌底蕴,中国其他的大学都是虚的,他如果是领导人当年绝不会扩招大学生,就搞精英教育。 我也不禁哑然了,其实就算 “天才” 在这样的土壤下出现了,也会由于各种原因被这个社会给 “杀死” 的。 认清环境后,是挺容易失去斗志的,除去那些本就毫无主见的人,如今的青年里,自暴自弃混吃等死者不在少数。 我只能用鲁迅先生说的话来安慰自己:
“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,只是向上走,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。能做事的做事,能发声的发声。有一分热,发一分光,就令萤火一般,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,不必等候炬火。”
星火寥寥,如果这个时代没有一道惊雷,惊醒这些麻木的人们,这漫漫长夜将如何度过啊。